【摘 要】 本文介紹了清唱劇《長恨歌》的編劇背景，分析了黃自清唱劇《長恨歌》的結構藝術，認為其主要體現(xiàn)在三方面，即：在情節(jié)剪裁上，以時間為序，集中整飭，一線到底;布局巧于安排，強化痛感，達到了嚴謹、完整、凝練的效果;沒有“團圓之趣”的封閉結局， 更深化了借李楊愛情破滅、生離死別之痛，發(fā)黑暗中國亡國之音的主題。同時，分析了在音調(diào)性與情緒方面的布局。

　　【關鍵詞】 清唱劇《長恨歌》;結構藝術;黃自

　　正如古書要我們記住，

　　悲劇就是講一個故事，

　　關于一個非常幸運之人，

　　從高位上隕落，

　　陷入苦難，悲慘而終。

　　——【英】喬叟《僧侶的故事》[1]

　　公元806 年，唐代詩人白居易創(chuàng)作了長篇敘事詩《長恨歌》。此后，元代的白樸，清朝的洪昇分別以此為題材創(chuàng)作了雜劇《梧桐雨》、昆曲《長生殿》。

　　1932 年夏，由韋瀚章作詞，黃自作曲創(chuàng)作了清唱劇《長恨歌》。這是一部有著鮮明“立意”及音樂風格的音樂作品。關于創(chuàng)作動機，詞作者韋瀚章在1955 年的《長恨歌》出版序言中寫道：“我們寫作長恨歌的動機，一方面固由于當時國立音樂?？茖W校的急切需要，另一方面，我們不能不承認是我們當時當?shù)?，親自體驗的環(huán)境所鼓起的強烈民族意識的激勵。”[2]

　　當時的環(huán)境是，1931 年9 月18 日，爆發(fā)了“九一八事變”;1931 年11 月，國民黨蔣介石提出“攘外必先安內(nèi)”的方針;繼而1932 年1 月28 日爆發(fā)了“一·二八事變”。

　　清唱劇《長恨歌》原定十闋，黃自先生完成了其中七闋，1971年由林聲翕把剩余的三闋補遺完整。作品在中國人首次創(chuàng)作清唱劇、西方創(chuàng)作技法與中國傳統(tǒng)音樂元素的結合等方面都做出了頗有意義的探索。而對于一部有著眾多人物、包含許多繁雜歷史事件的悲劇，如何組織各種材料，關系著整個劇的“立意”、中心思想的明確以及觀眾的接受傾向。這里，著重論述《長恨歌》在結構上的獨特之處。

　　一、集中整飭，一線到底

　　亞里士多德在《詩學》中強調(diào)，“情節(jié)是悲劇的根本，用形象的話來說，是悲劇的靈魂。”[3] 元代白樸的《梧桐雨》結構是“四折加一契子”，出場人物包括李隆基、楊玉環(huán)、楊國忠、安祿山、李林甫、楊九齡等二十多位，共七十多支曲子;清朝洪昇的《長生殿》規(guī)模更是多達五十出戲，出場人物有名有姓的四十七位(不包括宮女、門神等)。具有多人物、多場景、多情節(jié)、多線條、時間較分散的特點。

　　相比之下，清唱劇《長恨歌》要輕盈、簡潔許多。一共十闋，其中包括兩首朗誦，實際合唱曲是八首。出場人物就是李隆基、楊玉環(huán)及宮女、眾將;安祿山、哥舒翰、楊國忠則是在唱詞里間接唱到。

　　我們可以把清唱劇《長恨歌》的情節(jié)發(fā)展分為三段。第一段：第一闋仙樂風飄處處聞(混聲合唱)、第二闋七月七日長生殿(女生三重唱;明皇楊妃二重唱);第二段：第三闋漁陽鼙鼓動地來(男生合唱)、第四闋驚破霓裳羽衣曲(男生朗誦)、第五闋六軍不發(fā)無奈何(男生合唱)、第六闋宛轉娥眉馬前死(楊妃獨唱);第三段：第八闋山在虛無縹緲間(女生三重唱)、第九闋西宮南內(nèi)多秋草(男生朗誦)、第十闋此恨綿綿無絕期(混聲合唱;明皇獨唱)。

　　第一段描寫了唐明皇李隆基與楊貴妃的愛情場面;第二段，安史之亂，楊貴妃被賜死;第三段，描寫了李隆基對楊玉環(huán)的思念以及再難相見的凄慘境況。

　　亞里士多德《詩學》中認為，“一部悲劇由結和解組成。所謂‘結’，始于最初的部分，止于人物即將轉入順境或逆境的前一刻;所謂‘解’，始于變化的開始，止于劇終”。[4] 按照此理，清唱劇《長恨歌》第一段就是這部悲劇的“結”，第二和第三段合為此劇的“解”。該有的都有，且無贅言，凝練、緊湊。形成人物經(jīng)濟、場景與時間高度集中的特點。

　　我國明末清初時的戲劇理論家李漁，在他的著作《閑情偶寄》中，把“結構”問題置于各種藝術因素的首位：“填詞首重音律，而予獨先結構。”具體地，他提出“立主腦”、“減頭緒”的原則[5]。

　　清唱劇《長恨歌》在情節(jié)剪裁上，只留取李隆基與楊玉環(huán)的愛情悲劇一條主線，沒有糾纏于二人與其他人、其他事，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(jié)，避免了亂藤惡蔓般的繁文縟節(jié)，以時間為序，保證了“一線到底”，不可更易的氣韻貫穿。